電影《獵金游戲》劇照，劉德華飾演張托德。
劉德華年復一年、日復一日地“卷”著：3年來，他參演上映或待映的電影超過15部，喜劇、諜戰(zhàn)、商戰(zhàn)、科幻，集齊各大類型；他做主演、當監(jiān)制，還參與編劇，一個片場多重身份；去年夏天，他開啟新一輪個人巡演，190天、13站、72場，場場爆滿……
一年半前，人民文娛專訪劉德華，問及他關于“退休”的話題。他說：“我是喜歡自己的表演的——不管是音樂還是電影。退休的想法可能突然間會有，但更多的可能是退而不休?！痹谒睦?，“生命最重要的就是每天向前發(fā)展。”
再次見到他，是在新電影《獵金游戲》首映后的專訪間里。他身穿新中式外套，梳著一絲不茍的頭發(fā)，戴一副細黑框眼鏡，一如既往的帥氣和專注。脫下外套露出電影周邊T恤，利落地挽起袖口，一句“準備好了”開啟采訪。
我們的對話，就從這個頗具復古精英范兒的造型開始。
可以妥協(xié)49%，不能超過51%
《獵金游戲》的故事始于一場看似平常的金融并購案，在層層遞進中揭開資本世界的叢林法則：黑箱操作、操縱股價、惡意技術并購……
劉德華飾演的金融師張托德，既是體系的參與者，也是規(guī)則的反叛者。這個角色的復雜性，是吸引劉德華的原因之一?！懊總€人都年輕過，做對過也做錯過，如何接受自己的好與不好，面對世界上的合理跟不合理，我們希望透過這個角色給大家?guī)硪恍﹩l(fā)。”
這種復雜性也體現(xiàn)造型上。定造型之初，劉德華與導演邱禮濤就希望讓角色展現(xiàn)出自己的經(jīng)歷。染白的頭發(fā)，“說明這是一個常常需要用腦的人”；復古的西裝三件套，顯示出人物精致講究的一面；圓形的玳瑁老花鏡，讓他看起來更有一份學院氣息……從頭到腳，服裝像是歲月在人身上形成的褶皺，第一時間交代了角色走過的路。
“如果要說他傳統(tǒng)的話，我覺得是對尊嚴的堅持，對道德底線的堅持。”《獵金游戲》中，張托德?lián)碛薪^對的專業(yè)水平和職業(yè)原則，卻在急功近利的市場中被同行圍剿、被徒弟背叛、被信任多年的伙伴欺騙——只有他始終堅守底線，維護行業(yè)良知。
電影里，張托德的辦公室中始終掛著一幅《老人與海》的畫，上面有海明威的經(jīng)典名言：“一個人可以被毀滅，但是不能被打敗?！边@是劉德華非常喜歡的故事，不論是小時候看書，還是長大后看舞臺劇和電影，這句話總能讓他感到一種信念感。
“如果從一個具體的感覺來解讀毀滅和打敗，前者是物理層面的，后者是精神層面的?！眲⒌氯A向記者分析，肉體可以被毀滅，但精神不能被打敗，“有時候在事業(yè)上，就需要有這種視死如歸的感覺，不然很難贏?！?/p>
·電影《獵金游戲》中，劉德華的新形象。
《獵金游戲》中有一段看似不激烈但情感復雜的戲份：當張托德得知這場并購案的全部真相，失望、憤恨、無奈，最終親手扔掉了褒獎自己的勛章。那個瞬間的張托德，對現(xiàn)實感到了深深的無力。
“在你的人生經(jīng)歷中，也有過這樣的無力感么？”記者問道。
“當然會有，每個人都會在不同階段，需要面對一些跟你較勁的人事物。那場戲里，張托德扔掉勛章，其實是在說：我知道了，我也理解現(xiàn)實骨感。能改變嗎？不能改變。”劉德華說，“有的人會全部妥協(xié)，有的人會有所堅持——因為知道那不是我要的世界。”
“你是會妥協(xié)還是堅持的人？”
“我覺得每個空間都可以妥協(xié)一點點、一部分，但我可以妥協(xié)49%，不能超過51%?！?/p>
希望世界各地的人看到華語電影
49%和51%，換一種表述，可能就是理性思維和理想主義在劉德華心中的占比。《獵金游戲》的導演邱禮濤言簡意賅地評價劉德華：“他是真的喜歡電影，喜歡工作?！?/p>
·劉德華（中）與導演邱禮濤（右）、演員鄭則仕出席《獵金游戲》香港首映禮。
邱禮濤與劉德華合作過多部作品：《拆彈專家》《掃毒2》《莫斯科行動》……都是當年備受好評的商業(yè)片。與這幾部動作大片相比，《獵金游戲》沒有大場面和打斗鏡頭，投資有限，劉德華就僅收1/3片酬，從而調(diào)配資源到制作費。
做決定時，理想總比理性多2%，這很像劉德華的做事風格。2006年，電影創(chuàng)投還未盛行，熱錢流大量向大導、大制作，劉德華發(fā)起了“亞洲新星導”計劃，幫助不同地區(qū)的新導演創(chuàng)作新作品——寧浩的《瘋狂的石頭》便得益于此。
·劉德華與導演寧浩。
后來，寧浩把這個理想傳承下去，設立了“壞猴子72變電影扶持計劃”，助力打造出《繡春刀》《我不是藥神》等電影。寧浩不止一次提到：“我扶持新導演，是因為當年劉德華扶持我?！?/p>
2011年，許鞍華為了一部《桃姐》的投資跑“斷”了腿，最后找到劉德華。他被這個故事和許鞍華的鍥而不舍感動，毅然投資、出演，并鼓勵轉(zhuǎn)型接拍商業(yè)大片的許鞍華說：“你本來是鳥，你不是魚，你不要學游泳?！焙髞恚短医恪窂南愀圩呦蛲崴?，并為劉德華贏得包括香港電影金像獎在內(nèi)的多個最佳男主角。
2019年，電影《流浪地球》上映時，片尾出現(xiàn)了“特別鳴謝劉德華先生”的字幕。他同樣是郭帆的伯樂之一。在《流浪地球2》的發(fā)布會上，郭帆笑說：“得第二部不虧錢，才能開拍第三部?！眲⒌氯A立馬接上：“虧多少，我補多少?！?/p>
·劉德華與導演郭帆。
在《獵金游戲》的路演中，劉德華多次提到，雖然演了一個金融大師，但其實自己并不投資理財，賺錢一部分存起來，另一部分就用于投資拍戲，最主要的目標還是幫助那些熱愛電影的新人、能拓展華語片類型的新作。
然而，他從來不是一個甩手掌柜，在每一個參與的片場，他都是最忙的那個人，研究劇本、參與討論、賣力表演，甚至還會關注所有人的安全問題?！拔沂钦娴姆浅ＯＭM自己的能力，帶多一點不同的題材和內(nèi)容給觀眾?！?/p>
他跟記者講述了一個海外旅行的故事：“在法國的一條小路上，有個外國人一直追著我，我很害怕就往前跑，后來他追上來并拿出《無間道》的VCD讓我簽名，在那一刻我覺得華語電影尤其是動作片，已經(jīng)吸引各國觀眾的目光，進入世界電影市場，我們還可以慢慢向藝術電影等不同領域探索?！?/p>
他說，“我希望世界各地的人看到華語電影，感受我們的文化，也希望通過電影，理解不同國家、地區(qū)的文化。”
對自己狠一點，世界才會好一點
在國內(nèi)某問答平臺上有一個長盛不衰的問題：為什么劉德華能紅一輩子？
答案太多了：數(shù)十年如一日的帥，像永動機一樣拼命工作，從不滿足于當下…… 去年，劉德華舉辦了長達半年多的“今天巡回演唱會”，舞臺強度之大、演出頻率之密，都讓許多同行佩服不已。就像劉德華對記者說的：“對自己狠一點，才會讓世界變得好一點，讓自己變得好一點?！?/p>
·劉德華在“今天巡回演唱會”現(xiàn)場。
今年初，這場巡演的紀錄片面世，大眾才知道“天王開唱”背后的故事：
為保持體能，他每日進行核心訓練，巡演期間嚴格執(zhí)行“無糖、無油、無鹽”飲食計劃，忍著長久的腰傷堅持訓練、排練；
排練舞蹈時因動作不連貫反復摔倒，深圳站舞臺機械故障導致踩空墜落；因臺風演出被迫取消，他為不讓歌迷失望臨時補辦一場，等于27小時內(nèi)唱了3場演唱會；臨時狀況不斷發(fā)生，但劉德華始終泰然自若，堅持開唱：“我拼了。”
而在深夜的后臺，他還會為每一位幕后工作人員送上一份打包盒飯，甚至記得團隊成員家人的生日……
·劉德華在“今天巡回演唱會”現(xiàn)場。
演唱會結(jié)束以后，劉德華看到許多人在社交媒體上發(fā)表觀后感。“會有人很驚訝地說：‘他這一次唱得太好了?！眲⒌氯A略帶哽咽地說，“六十幾歲了，沒試過大家對我唱歌那么肯定。我真的是一個歌手了，這是我今年得到最好的禮物?！?/p>
“您仿佛永遠充滿活力?！庇浾呷滩蛔「袊@。
“因為青春活力不在于外表，而是藏在你心里的——如果你覺得它離開了，就真的永遠離開了。所以要保持赤子之心?！?/p>
而這，就是劉德華紅了一輩子的終極奧義。
責任編輯：余馳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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