挪威劇作家約恩·福瑟(Jon Fosse)
瑞典文學院10月5日宣布,將2023年諾貝爾文學獎授予挪威作家約恩·福瑟。隨后,他的作品在中國“身價大漲”。在某舊書買賣平臺上,約恩·福瑟的兩本戲劇選《有人將至》和《秋之夢》,標價被“炒”到離譜,最高的一本定價達3600元,而它的原價才55元。
《秋之夢:約恩·福瑟戲劇選》封面
這生動詮釋了什么是“一朝成名天下知”,當福瑟獲得諾獎之后,人們紛紛湊起了熱鬧?!队腥藢⒅痢泛汀肚镏畨簟贩謩e出版于2014和2016年,一直也沒有加印和再版,所以市面上很少。而之所以沒有加印,也許是因為他在國內(nèi)太冷門了。
沒聽過福瑟,其實完全不必感到羞恥。瑞典文學院似乎也考慮到這一點,在諾貝爾文學獎的官方頁面上,甚至放了一個調(diào)查——你有沒有讀過福瑟的作品?截至北京時間10月6日晚,有7800多人投票,91%投給了“沒有”。
不知道花了高價買了福瑟作品的人,讀了之后會不會覺得物有所值、實至名歸。諾獎委員會的頒獎詞是“表彰他的創(chuàng)新戲劇和散文,為無法言說的事物發(fā)聲”,光聽這幾句話,尤其是“無法言說”幾個字,就已經(jīng)有點不知所云。
福瑟的作品確實不好懂。就像代表作《有人將至》——一個并不長的戲劇,寫的不過是一對伴侶搬到了遠離城市的房子里之后,關于“有沒有人來”的對話。這沒有什么復雜的情節(jié),唯一的沖突是房子曾經(jīng)的男主人出現(xiàn)了,那個“將至”的人。他讓伴侶間的關系瞬間變得脆弱,由此引發(fā)了一連串微妙的心理活動,透著一股無法溝通的無力感。
這甚至很難總結得更有趣。但讀這樣的作品,你無法找到一個確定性,只能模模糊糊地覺得作者在探索一種非常隱微的精神世界,透著濃郁的實驗意味。這大概就是純文學的特質,排斥確指,只給讀者一個朦朧、游離的線索。
諾貝爾文學獎的評選標準很玄妙,似乎不太在乎市場表現(xiàn)、讀者數(shù)量這類量化指標,甚至可以說沒有標準。諾貝爾文學獎評委艾倫·馬特森在解釋標準時說,“很難解釋這是什么”,“這是一個我在他們寫作時聽到的聲音”。這個解答,甚至比那些作品還要模糊。
這也是諾貝爾文學獎有意思的地方,它的結果很難預料。當然,評委的口味還是有跡可循的,比如都偏好有人文意義、高難度技巧的寫作。但這意味著,這種層面的思索,大概率是排斥普通讀者的。
但每年的諾貝爾文學獎,卻能迅速成為熱點話題,成為一個全民的“冥想時刻”——在這一刻,人們難得地接近純文學,在一種近乎玄想的文本語境里,去思索一些平時根本未曾過腦的話題。德國劇作家布萊希特曾說,“思考是人類最大的樂趣之一”,這時人們就可以久違地獲得這種奢侈的樂趣。
就像今年的獲獎者福瑟,人們只要去檢索資料,就難免有各種思考。他為什么要用被他稱為“弱勢語言”的新挪威語寫作?為什么他作品里出現(xiàn)如同音樂吟唱一般的重復?作品里所謂人類生存的困境——交流的隔閡到底是什么?這些,如果人們?nèi)L試去尋找答案,就一定能隨他一起,進入一種超脫的思維空間。
從這個層面說,關于諾貝爾文學獎,“湊熱鬧”也是有意義的。對于大眾來說,這更像一種提醒,讓人們在紛繁日常里,也別忘了“文學始終在場”,獲得一次難得也短暫的擺脫庸常的機會,與最前沿的文字實驗對話。
當然,諾貝爾文學獎也不是文學世界的唯一。一度排在諾獎獲獎賠率榜第一名的中國作家殘雪,曾說過一段話:“功名利祿對我意義已經(jīng)不大……文學給了我豐美的精神生活,也讓我的日常生活感到暢快。”
或許這就是文學的意義,只要我們從中能獲得精神的愉悅、捕捉思考的樂趣,這就足夠了,至于能否獲獎,這本不是文學的終極意義。因此,諾貝爾文學獎的價值,也許更像是文學一年一度的紀念日,用一種非同尋常的熱度,讓文學以耀眼奪目的姿態(tài),進入我們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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