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蘇祠內,洗墨池三米見方,墨綠的水中水草叢生,像一根根倒懸的毛筆。蘇軾兄弟就是在這方小池浣洗毛筆。蘇軾是天才,卻依舊勤奮好學。一個打磨硯臺的故事為他的好學和細心做了最好的注腳。
蘇軾常在三蘇祠菜園中勞動,累并快樂著。一天,蘇軾掘出一塊美麗的石板。這石板既有晶瑩的光澤,又有精美的條紋。一敲擊,竟發(fā)出清脆的金屬聲。蘇軾拿起這塊石板說:“我用它做個硯臺如何?”堂妹回答:“我看石板如此漂亮,不如找個工匠打磨后做成首飾。”蘇軾搖了搖頭:“你看石板紋理多疏,一定易吸收水分,要保持潮濕,我看還是用來做硯臺比較好。”蘇洵得知此事,竊喜兒子小小年紀竟如此好學而心思細膩,遂找來工匠,將石板打成一塊硯臺送給了蘇軾。
蘇軾曾于《天石硯銘》中記錄這一往事。此后,蘇軾一直把這個硯臺帶在身邊。元豐二年(1079)秋七月,蘇軾入獄,家人流離,書籍散遺。他曾寫道:“明年至黃州,求硯不復得,以為失之矣。七年七月,舟行至當涂,發(fā)書篋,忽復見之。甚喜,以付迨、過。其匣雖不工,乃先君手刻其受硯處,而使工人就成之者,不可易也。”蘇軾對這塊硯臺的喜愛之情溢于字里行間。
蘇軾的書法成就在北宋“蘇黃米蔡四大家”中首屈一指,其《黃州寒食帖》被譽為天下第三行書。努力的天才更能迸發(fā)讓人意想不到的能量。蘇軾竟將所讀的經書與正史全抄了一遍。將一本書逐字抄寫之后,蘇軾對那本書所知的深刻,決非讀而不寫所能相比。這樣的用功方法,對蘇軾的將來大有益處。讀書與抄書雙管齊下,讓蘇軾向皇帝進諫或替皇帝草擬圣旨時,詩句、典故信手拈來而妥帖自適。
年少多輕狂。出名太早,少年蘇軾在一片贊揚聲中,也不免飄飄然起來。他自恃學識淵博,才智過人,頗為自傲。一天,他洋洋自得取過筆墨紙硯,揮毫書一聯(lián)——“識遍天下字,讀盡人間書”,并將其貼于三蘇祠大門兩側。有位白發(fā)老翁路過,好奇地上前觀看。老翁深感這位蘇公子過于狂妄。過了幾天,老翁手持一本書,來蘇府面見小蘇軾,稱自己才疏學淺,特來討教。蘇軾滿不在乎地接過書本,翻開一看,那上面的字他竟一個都不認識,頓時羞紅了臉。無奈之下,蘇軾只得鼓足勇氣,如實告訴老翁他并不認識這些字。老翁聽了哈哈大笑,捋著白胡子又激他道:“蘇公子,你不是‘識遍天下字,讀盡人間書’了嗎?怎會不識此書之字?”言罷,拿過書本,扭頭便走。蘇軾望著老翁的背影,思前想后,甚是慚愧,便立即提筆來到門前,將那副對聯(lián)改為“發(fā)奮識遍天下字,立志讀盡人間書。”從此,他手不釋卷,朝夕攻讀,虛心求教,文學造詣日深,終成文學、書畫界一代巨擘。
當多數(shù)人墨守成規(guī)、人云亦云時,蘇軾不落窠臼,大膽質疑,對前輩、老師,蘇軾尊重但不盲從,把知識融會貫通后,才能學以致用。蘇軾少年求學時,正值宋朝最賢明的仁宗執(zhí)政期間。在此期間,范仲淹推行“慶歷新政”,政壇出現(xiàn)了很有名望的一干精英——范仲淹、韓琦、富弼、歐陽修、石介等。石介專門寫了《慶歷盛德詩》,在當時流傳甚廣,也從遙遠的汴京流傳到蜀西眉山。老師看《慶歷盛德詩》時,小蘇軾躲在一旁偷看。蘇軾問老師,這首詩里寫的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?老師有些不屑地說,你小小年紀沒必要知道。此時,蘇軾語出驚人:“此天人也耶,則不敢知。若人耳矣,何為其不可?”老師驚訝于蘇軾辯論之機鋒,只好以實相告。正是這次,還是幼童的蘇軾第一次知道了歐陽修、范仲淹等赫赫有名的政治家,并深受鼓舞。
在老師與學生還不完全平等的時代,敢于質疑辯駁的光芒已在蘇軾身上隱隱閃爍。后來,在新舊兩黨之間的爭斗中,蘇軾既不茍同司馬光的因循守舊,也反對王安石的過于激進。蘇軾在政治斗爭的風云中保持著人格和見解的獨立,進而被新舊兩黨同時排斥。性格決定命運,蘇軾在政壇步履維艱,這在其童年時代,早已初現(xiàn)端倪。(□ 宋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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